人間夜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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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语(初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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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经见到过这样的话:汉语实际上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,我们连这都学会了,还怕什么别的困难?这毕竟是在说笑,每次听完大家都一笑了之。我虽然也是这样,但毕竟心里充满了自豪感。以这种困难语言为母语的就是我们啊。

当我联想到那些勉强说着中文的外国人时,我就更加坚定了这样的看法。这虽然并不意味着他们无论如何都学不会,但至少也应当花费及其大量的时间。如果一个外国人中文说得很好,那基本上意味着他在中国生活很长时间了。

对他们而言,出口说并不是难事,真正将他们难倒的是汉字。汉字不是拼音文字,却能够表达一定的意义。数千年的文明积累,使我们拥有了几万个汉字,其中常用的就有几千个。全部记住它们并要能运用自如绝非易事,更何况有很多字的意义外国人并不能理解。例如“仁”一字,我们可以想到“仁者爱人”这样的解释。但问题是,他们所理解的“爱”,是同“仁者爱人”中的“爱”意思一样吗?庸人也许会联想到许多电影中的“噢,杰克,我不能爱你更多”,但稍有文化的人多半能想到基督对人们的教导。可是,即便如此,仁者真的会像爱自己的朋友那样爱敌人吗?平等之爱与差等之爱间有着致命的不同。语法上可以解释的东西不一定能保证语境中的正确,而语境中的解释一样不能保证文化内涵的对应。再如“义”。我们理解的“义”多是指合乎道理的行为,这道理可以是道德规范,可以是纲常伦理。但他们的“义”指的是公平正义,是客观绝对的存在。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,他们都使我产生了这样一种令人心寒的观点:即使是一个汉语水平很高的外国人,他也不能真正理解我们,因为这不是他的母语,在他的世界里,并没有与我们所指完全对应的东西。常用汉字几千个,都需要一一作这样的审视。我们对此没有感觉,只因汉语是我们的母语。假若换做我们拿着一本英汉词典学习英语,恐怕也不能避免这个问题。语言是属于一个文化的,而文化的差异,造成了语言之间的障碍。想到这里,我不由地更加感受到母语的亲切。

某一天,在我翻阅历史书的时候,一幅甲骨文的照片引入我的眼帘。刻在甲骨上的字笔画分明,形态质朴。我可以想象出,在几千年前的一天,一名巫师在甲骨上刻划,努力地表达着什么。我同样也可以想象,一名史官摊开竹简,一代文豪铺好宣纸,舞文弄墨努力地表达着什么。我知道他们的口语我们已经很难听懂,但我也知道,他们所努力表达的东西,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母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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